清代冰嬉盛典中的“滑射两项”:转龙射球

  清朝以弧失定天下,八旗以骑射为本务。乾隆皇帝非常重视军队的骑射训练,所以他在创办冰嬉盛典之初,就将骑射技能引入了进来。“转龙射球”就是融冰上“滑行”和“骑射”于一体的冰嬉盛典项目。“转龙射球”一词来源于清代吴振棫(1792-1870)所撰《养吉斋丛录》卷十四,其文如下:
  又继以转龙射球,走队时,按八旗之色,以一人执小旗前导,二人执弓矢随于后。凡执旗者一二百人,执弓矢者倍之,盘旋曲折行冰上,远望之蜿蜒如龙。将近御座处设旌门,上悬一球,曰‘天球’,下置一球,曰‘地球’。转龙之队疾趋至,一射天球,一射地球。(谨按:宣宗御制观冰嬉应制诗云:彩毬连命中,羽笴叠相鸣。又云:鸟翔旗色初分队,鱼贯髇声每应弦。盖所射骲箭也。)中者赏。复折而出,由原路盘曲而归其队。其最后执旗者一幼童,若以为龙尾也。
  转龙射球在《清朝通典》中被称为“较射天球”,是冰嬉表演中非常具有画面感的项目。乾隆十一年(1746年),清宫院画处的画师金昆、程志道、福隆安三人以及张为邦、姚文翰二人均按照乾隆的要求合绘了《冰嬉图》,这两幅图的主体部分生动地描绘了转龙射球比赛的场景。对比两幅《冰嬉图》可以看出,张为邦、姚文翰所绘制的内容更加丰富,倍增了花样表演的兵士,这些花样表演有身体姿势和借助其他器材两种方式,有舞刀的、弄幡的、叠罗汉的等等。其中不少内容缘于民间百戏,乾隆时期的诗人江越门《冰戏行》中就有“羽林健卒天下雄,驰骤层冰如砥矢。古来百戏咸具陈,拔河蹴鞠徒纷纷。”的诗句。
  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转龙射球的比赛过程:事先在开阔冰面上绘制一蜿蜒如龙的阵图,阵图为双线,中间仅容一人通过。图形之上设置旌门三座,旌门之上放置小旗九面,左中右各三面。表演者均身穿马褂,脚穿冰鞋,旗手背小旗,射手执弓矢。出发时以旗手为先导,可按旗手-射手的次序,或按旗手-射手-旗手-射手-幼童的次序,亦可按旗手-花样-射手-花样的次序,无定制,沿阵图盘旋曲折依次滑行。无论采用何种次序,必须有旗手和射手。平时的检阅是按八旗分开检阅的,遇到腊月二十一藩使瞻觐等特殊的日子,又会八旗合演,以显示国威。八旗合演时按照八旗“上三期”和“下五旗”的顺序进行,即按镶黄旗、正黄旗、正白旗、正红旗、镶白旗、镶红旗、正蓝旗、镶蓝旗依次出场,逐渐铺满整个冰场,使现场气氛达到高潮。滑行过程中,每人都应表演不同的花样,滑过旌门后,射手转身射悬挂在上面的彩球,像骑马回身射箭一样,只不过转龙射球用的是巧劲,以射得准为第一要务,和沙场之上的硬弓不尽相同,射手用的箭是可以发出声响的骲箭。一时间箭声叠鸣,彩球翻飞,查礼《冰嬉曲》有诗赞曰:“重排高架悬孤注,臂挽雕弓腰白羽。髇鸣镝响毬乱舞,后者欲前前者去。以身为帆足为橹,旋转乘风那得住。射手出发时箭囊中配三支箭,每经过一个旌门射出一支,金昆等人合绘的《冰嬉图》细心地绘制出了箭的数量变化。最后根据射中彩球的多少,分等给予银两奖励。《清朝文献通考·乐考》载:“陈技毕,恩赏银两。头等三名各赏银十两,二等三名各赏银八两,三等三名各赏银六两,其余兵丁各赏银四两,俱由内务府广储司支给。”
  《养吉斋丛录》记载的“转龙射球”和乾隆时期院画绘制的场景是不尽相同的。如文中记载“凡执旗者一二百人,执弓矢者倍之”,而院画中执旗者和执弓者的数量是相同的,再如文中“上悬一球,曰‘天球’,下置一球,曰‘地球’”,而院画中仅有“天球”,没有“地球”。院画成画于乾隆十一年,而《养吉斋丛录》的作者吴振棫生于1792年,是嘉庆十九年进士,卒于1870年,所以他没有看到过乾隆时期的冰嬉表演,这从一个侧面说明转龙射球表演的内容是不固定的,《清朝文献通考》乐考所记载的“射球兵丁一百六十名,幼童四十名,俱服马褂,背小旗,按八旗各色以次走冰较射。”也并不能反映不同时期转龙射球参与者的全部情况。
  清代文人有不少描写冰嬉盛典的诗文,大多都会对转龙射球项目进行精彩的描写。如王昶在《瀛台观冰嬉》诗中这样描写:“左射右射互挥霍,上举下举纷因仍。挽强命中入睿鉴,群喜采帛随行堋。”再如石韫玉的《冰嬉》诗中写道:“枯杨夹岸风参差,锦棚彩毬飞带垂。射夫绝技穿杨枝,再发再中无高卑。”乾隆二十九年正月初二(1764年2月3日),乾隆皇帝赐朝正的藩使宴,并赐观冰嬉盛典,意犹未尽的乾隆召大学士及内廷翰林傅恒、来保、刘统勋等二十人作《冰嬉联句》,其中这样描写转龙射球:“天毬连中皆飞卫,地轴通衢倘吕涓。泽腹砥容丸走坂,和门孑比褐缠旃。捎云浮奄刚移  ,偃月寒规早控弮。屈曲长蛇萦首尾,回环大象运玑璇。”(转自12月10日《中国体育报》12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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