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来说，一个经常看电视、上网者，对世界上发生的任何新闻都不会一无所知、如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”般。“9·11事件”，俄罗斯伏尔加格勒火车站恐怖爆炸案，“嫦娥三号”登月……虽皆事发突然，极具爆炸性，电视、网络以“突发新闻”播之，却都前有因、后有果，并非从“石头缝里蹦出来的”。
    但以我一个写了多年足球的专业记者，刚看到一条足球新闻却如坠云里雾里、根本没看懂。“华凯尔主场迁往西安遭遇波折，官方表态或落户新疆”。
    我从未听说过“华凯尔”，是个品牌、一支足球队的冠名商？是哪儿的球队，不是中超，是中甲、还是中乙？为何要迁往西安？“官方”是谁？和新疆又有什么关系？
    直到看完整篇消息，也只知道该队原在黄石，“陕西方面想把球队彻底留在陕西，可华凯尔只想把主场放西安……与陕西企业谈判也不顺利。”“华凯尔官方微博提到可能落户新疆，因为南航将赞助新疆组建乙级队，目标冲甲……”
    我试图不去百度看，只以常识判断能否看懂，结果只知道了个也许、大概、差不多——大概与申花欲迁址昆明差不多？皆当地政府“支持不够充分”，很差钱，想去一个没足球、但更喜欢足球（做名片）的地方，更容易“融资”……而对有些地方来说，想“玩”足球，但既无基础、又不想埋头苦干、从头做起，干脆买个“空壳上市”。
    所以，中国足球这些年此类事甚多。现中超贵州人和就是当年的上海国际，更早是上海东亚，迁址西安后成陕西浐灞，后成陕西人和，迁址贵州后成贵州人和；上海申鑫最早是上海衡源，后迁址南昌，买下降级的八一队改名申鑫，最后再迁回上海；广州富力足球俱乐部最早是沈阳队、沈阳金德、长沙金德、深圳凤凰；杭州绿城最早是吉林省队、延边队；湖南湘涛最早是武汉前卫、重庆前卫寰岛；重庆力帆最早是深圳金鹏，后成云南红塔、重庆汽车；现中甲沈阳沈北最早是安徽旋风、天津润宇……
    中国足协拒绝了上海申花迁址昆明的请求，理由是“没经过申花6大股东的集体签字”、“一家公司不能获得两个中超参赛资格”……但如果申花有股东的集体签字，或申花把公司整体搬迁到了昆明呢？中国足球为什么没有像英格兰职业联赛那样的入门门槛，“必须有3万人以上座椅座位的体育场，必须有足够数量的青训梯队，青训队员必须完成高中义务教育，队员住处离青训地点不得超出30分钟公交车程……”从根本上规范俱乐部的职业化，从根本上制止某些俱乐部“无业游民”“无头苍蝇”式的频繁迁址。
    上海申花的例子也说明，如果一个成熟的足球俱乐部有众多股东的制约和集体决定机制，有“魔鬼主场”及完善的设施，有完整的青训梯队建设，深深植根于这个城市、这个地区的球迷之中，他们根本就不会、也不能离开。华凯尔也是如此，没魔鬼主场、没青训体系、没铁杆球迷，那你去哪都不灵？
    连老足球记者都不知道华凯尔的另一个问题是，中国足球不能只有中超，中甲、中乙，甚至大学生联赛、业余联赛都是坚实塔基的一部分。每年英冠（英甲、英乙）升级附加赛都举世瞩目，比赛在温布利大球场举行，很多国家都电视直播。中甲不仅没附加赛，每年连两个升超队是谁都无人关注，无人喝彩，就更甭说中乙、中乙队迁址了？中甲一个赛季那么几场比赛，为什么不能也设个升级附加赛？我也许太孤陋寡闻，但还有谁知道华凯尔，知道中乙都有哪些队？
    曾有个故事，一个几百年前到过甘肃的“罗马军团”没有回到意大利，他们是否留在了中国一直众说纷纭？直到很多年后的DNA技术才弄清楚。甘肃一些高鼻梁、深目浓须的居民并非“罗马军团”后裔，而是那一带人群自然混杂、迁徙的结果。
    中超、中甲，甚至中乙球队频繁迁址的“恶果”，还不只是无人知晓他们“根”在何处，要查DNA、或像李菁相声中所说“摸鸭子屁股”才知道，而这是中国足球缺乏根基的真实写照。
    根之不存，球将焉附？

（周继明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