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学生都放寒假了。大连沙河口区东北路小学足球队的50个学生开赴广西冬训基地，这次集训为期50天，这意味着这些孩子和同去的8位教练又要在外地过春节了。带队前去的柳忠云教练说：“好几十年了，都这么过来了，都习惯了。”
    东北路小学是全国重点足球小学，近40年来，这里陆续为中国足球输送了300多名职业球员，其中有38名国脚。由于大连冬天寒冷，东北路小学足球队每年都要趁寒假到南方冬训，去过四川去过广西，今年他们去的广西，感受与往年略有不同。
    在此之前一周，东北路小学刚刚登上了央视《足球之夜》，在那期题为“走进东北路小学”的节目中，东北路小学培养的23名国脚重回母校，轰动一时。东北路小学原本就挺有名，这一下更有名了。柳忠云的深刻体会是：今年来冬训，找我们踢比赛的球队特别多。以往冬训柳忠云都得自己出去“约谈比赛”，今年他还没出动，找上门的球队已经多得安排不过来了。找上门的球队有的是抱着学习切磋的目的，很大一部分是想看看上《足球之夜》的校园球队是怎么个水平。
    柳忠云承认，与十几年前不同，别的队和他们的差距正在缩小。以前打比赛，以小打大，还动不动就灌对手十几个球，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。不过对于目前的竞争局面柳忠云是高兴的，打对手十几个只能说对手太弱了，并不能说明自己就多强。现在实力相当，比赛有竞争有促进才有提高，这才是教学比赛的意义。

太小的孩子得教练给洗澡

    于汉超、张耀坤等国脚回东北路小学时，纷纷回忆起冬训的苦日子：坐最低等的船舱，住在大教室里，躺在直接铺在地上的草垫子上……现在环境完全变了，柳忠云说：“现在要还是张耀坤那时的条件，家长还能让孩子来吗？”现在冬训来回坐飞机，吃住行一条龙，每人一天70块钱。住宿的地方虽然条件一般，但是可以洗澡，有床睡，训练车接车送，一天三餐，这相比张耀坤时代简直就是天堂待遇了。
    尽管如此，教练的工作一点也没少。“现在的孩子不好管了，惰性强。 ”柳忠云说。张耀坤回忆，他们那时候坐船，教练怕孩子们有危险，不让他们上甲板，但是孩子们忍不住好奇，还是跑到甲板上看大海，结果被教练抓回来一顿揍。“现在谁敢打孩子一下？ ”柳忠云说，“违反队规了，把房间电视整坏了，把床单划破了……这么大的孩子这样的错经常犯，最严的处罚也就是罚站，他站一会儿累不着磕不着，顶多觉得无聊。 ”
    8个教练，带50个孩子，肯定是件挺累人的事儿。“有个头疼脑热的，不得教练领着去医院啊？那些六七岁的孩子，在家都娇贵，能干点什么？很多衣服都是教练给洗的，有的孩子连澡都是教练给洗的，说了你肯定不信，有的上厕所都得教练给擦屁股……”
    柳忠云一说起这件事，有千言万语，但刚开个头就停下了，最后归为一句话：“这些事儿我都不爱说，干这一行就得做这些事儿，没有必要说给别人听。 ”

回家过年是奢望

    今年春节，柳忠云又不能回家过年了。冬训都是借着学生放寒假的机会外出，这样不耽误上课。时间宝贵，如果因为春节回一趟大连，那来回耽误了太多时间，而且费用也高。这样的春节，大部分教练都过了20多年，而柳忠云自己过了多少年，他说不止20年，具体多少年，他自己记不清了。
    一年365天，就五一、十一等法定假日能休一天，其余时间天天要训练。越是学生假期，越是要好好利用，因为这样不耽误学生上课。这些教练都没有编制，而他们这样几乎没有休息日的工作，工资却低得惊人。“涨了十几次，现在涨到1200了。”大连市的消费水平在全国属于上游，“还不如打更的，”而他们在大连市还属于是高水平的基层教练，效力的还是最好的足球重点小学。

足球苗子根根金贵

    大连踢球的孩子近年锐减，曾有不少基层教练抱怨说，他们想开班教孩子踢球，但基本上没有招够人数的时候。“报篮球班的比报足球班的孩子还要多，跆拳道、文化课补习班都比足球班好招生。 ”
    东北路小学足球队也遇到同样的难题，“招生比以前难了，不过变化不太大，就算少，一个年级的球队也少不了两三个，我听说别的学校差别就大了，有些传统足球学校都没有球队了。 ”柳忠云替自己自豪又替大环境惋惜。柳忠云也希望能把全大连市有最好潜质的孩子网罗到自己的手中，一些学区不在这里的孩子，他也想方设法弄到东北路小学来。“大连所有地区的孩子我都看，从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，我就要经常过去看看。 ”
    招生难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出路窄，为了能让培养的孩子有一个相对光明的未来，柳忠云以前和实德搞合作性的对接，孩子六年级后，就向实德队推荐，并由实德俱乐部来选人。东北路小学的小球员，是实德梯队的第一选择。此外，山东鲁能、沈阳东进、长春亚泰、深圳红钻等俱乐部跟东北路小学都有不错的关系，每年冬训都会从他们这里挑苗子。现在全国踢球的苗子少，柳忠云认定自己这些苗子根根金贵。

在这儿练球不耽误学习

    东北路小学和别的学校不同，慕名而来的学生家长相当踊跃。按照柳忠云的规划，小学的每个年级，都有一个足球队，每个队大约有20多个孩子，分散在了各个班级中。之所以这些孩子的家长踊跃带领孩子前来投奔，除了是因为羡慕东北路小学足球的名气和成材率超高，还因为，东北路小学本身就是一所重点小学，即使将来“不端足球这碗饭”也不会耽误自己孩子的学习。柳忠云说，“小学练球其实不耽误学习，每天就一个半小时，就当课外活动。 ”
    即便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训练，还时常会有家长把孩子提前接走，要赶晚上的家教补习。“去吧，还是以学习为主。 ”教练都会这么说。如果学习成绩不好，但有足球天赋，那么家长会心甘情愿地让孩子去踢球。
    但如果成绩可上可下，或者学习成绩不错，还有足球天赋，那家长与孩子就很难抉择了。柳忠云很希望在重点足球小学之后，能有重点足球中学，让孩子不必要在小学毕业就面临二选一的选择，但这一点没有教育政策支持是不可能实现的。

（韦伯宁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