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会赢，从输到赢，是冠军必经之路；但从赢到输，却未必是个轮回。“学会输”是种蜕变，是更高的起点。
    2014年4月22日在海南文昌，全国大学生女排联赛决赛第3轮，山东师范大学对阵北京航空航天大学。
    这实际上是场“决赛”，一个是连续三年冠军的山师，一个连续三年亚军的北航。而4年前，北航是老牌冠军、山师是新科亚军。一对“宿敌”。
    23比25、25比23、25比20、25比23、13比15，激战3小时15分钟，前中国女排主攻杨昊率北航3比2险胜（小分输2分）。
    ……
    北航夺冠，中国大学生女排完成了一次改朝换代，获得亚军、走下“冠军神坛”的山师女排完成了一次蜕变。

一个半路出家教练

    与杨昊打过中国女排、北体大教练张明打过河北青年队相比，山师女排教练刘东辉属半路出家。1979年她以100米12秒7、跳远5.40米、净弹跳76厘米的成绩考入山师体育系田径专业。
    身高1.69米的刘东辉初一第一次参加校运会就100米跑、跳高、跳远夺冠，至今潍坊二中5项全能纪录仍在她名下，100米12秒7，跳高1.59米、跳远5.30米、100米栏15秒1、800米2分56秒。
    入山师不久，即被文革下放山师、上世纪50年代北京女排二传沈七聪发现，动员她改项排球。开始队友都不带她玩，她每天自己加练，对墙垫1000次、扣1000次、自扣自捡……练完食堂都关门了。
    三个月补上基本功差距，并很快显示出速度、弹跳、力量优势。深蹲110公斤，半蹲200-230公斤，班里46个男生，只3个力量比她好。摸高2.98米，她很快打上主力。
    2005年，山师体育学院组建女排。众多具有潜质的教练人选中，只有毕业留校的刘东辉报名竞聘，并立下三年进前4的军令状。
    2006-2007赛季，中国大学生排球联赛改制（禁止专业运动员参赛）。山师女排第一次参赛即夺得第4。2008-2009赛季，山师女排在北方赛区决赛与北航相遇，山师女排第4局18比24落后之下，最后以26比24逆转取胜获得第一。但总决赛山师女排主客场两负北航获亚军。
    2009-2010赛季全国大学生联赛决赛，山师女排激战4局，历时2小时47分，25比23,22比25,26比24,27比25击败北航夺冠。那之后三届全国大学生联赛，北航只赢过已一览众山小的山师女排一局。也是本届总决赛前，山师女排三年来全国大学生比赛丢掉的唯一一局。

挖掘出队员最大潜力

    相比北航、复旦、北体大等全国招生、经费相对充足的全国重点大学，山师只是省重点，经费零投入，选人只能全国重点校选完选“剩的”。刘东辉不得不亲自去普通高中选材，再以刻苦训练弥补“先天不足”。
    一个“光杆司令”主教练，加一个只在假期、大赛前帮忙的体能教练，一个窗户破旧、灯光照明不足、没暖气、空调的训练馆。冬天会结冰，夏天能中暑。只能每天下课后训练两个多小时，寒暑假才能系统上力量、储备体能、练技战术。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。多年来，她们除春节的三天外，从未放过假。
    2013年年底，记者现场看了山师女排一堂训练课。下午3点半，14名队员准时到达。慢跑，高抬腿、6米折返跑，两人一组拦网，对扔排球，对扣，上手传球，对垫，打垫，自抛自球，自由人练倒地、侧手翻救球，很安静、没人说话。约一小时后，打对抗赛，场上才喊声四起……
    整个过程，教练都在和记者交谈，全靠队员自己练。打完对抗，队员又去补练体能，垫子上练腰腹，小力量蹲、举杠铃……训练馆只有零下3摄氏度左右。记者与几个训练完的队员打了会扣垫，虽穿着毛衣，球打到胳膊上仍很疼。记者也体会到最冷时，队员把手打裂、血都沾到球上的情景。
    每周两次，训练完队员都要围体育馆跑3圈，约1564米。限6分内完成，前3名用时4分40秒-50秒左右（比中国男足体测12分钟跑3100米及格成绩还好）。
    从一开始，刘东辉对体能的理念就是：小力量刺激对提高速度、弹跳就有效果，但必须不断加大力量，维持刺激，才能挖掘出最大潜能，体能不坚持练就会退步。
    经寒暑假系统苦练，队员各项体能明显提高。据统计，第一年入学新生3个月后原地起跳摸高平均增长2.5厘米，助跑摸高增长2.17厘米，极限深蹲增长10公斤，每组可完成8个的深蹲增长9.17公斤。入学一年以上队员原地起跳摸高增长4.86厘米，助跑摸高增长7.86厘米，极限深蹲增长26.43公斤（前3名达100公斤），每组可完成8个的深蹲增长22.86公斤。全队除两名自由人、一名接应外，10人摸高全3米以上。
    系统、刻苦训练后必然是技战术和比赛成绩的提高。山师女排很快确立自己的风格和优势。
    除全国大学生比赛连续三年8次夺冠外，2009年山师女排还参加了亚洲大学生女排锦标赛。一路杀入决赛后、碰上有多名国家队员的东道主泰国。先丢一局后，山师女排拿下第二局。第3局一路领先到18分，裁判一连将泰国队几个明显出界球判成界内，山师女排1比3输掉决赛。泰国队中有3名队员仍在2013年初亚洲锦标赛击败中国队的泰国队里。

严格管理重于科学训练

    大学生在校时间短、基础差、水平参差不齐，如何短期内提高训练和比赛能力，刘东辉认为严格管理比科学训练更重要。
    “排球训练有规律可循，技战术也就前后排强攻，二传身前、身后快攻，但如何让队员热爱、主动投入，却有太大不同。”刘东辉如此总结这些年来的经验。记者看过中国女排公开训练课，除主教练郎平，还有6、7人的教练团队。但山师女排只有一个“既当爹又当娘”的“主”教练，她只能全身心投入、以真情换取信任外，培养队员自觉自律。
    “我要练、我愿意练”，加上教练的严格要求，队员很快有了全面提升。
    二传赵水涵，身高1.75米。初二才打排球，开始摸高不到2.70米。进校后进步迅速，2009年获亚洲大学生锦标赛最佳二传，摸高3.05米（与1.81米的魏秋月相同）。曾在恒大试训一周，队友说她已够职业水准。
    副攻曲蓉蓉，1.81米。初二打排球，两个星期就可扣球。入校时以笨著称，不会垫球、救球，教练专练她弱项。曾1564米跑落后，现名列前茅。背飞火力十足，曾被恒大看中。
    副攻郗增辉，1.86米。小时练过皮划艇、铅球，初一误打误撞改练排球。入校后长跑倒数第一，后进步明显，摸高3.07米。2009年亚洲大学生锦标赛获最佳拦网，曾被恒大看中。
    主攻孙春妮，1.86米。入校摸高3.01米，协调性差、防守差，现成优秀主攻，摸高全队最高,达3.10米。
    接应刘梓晨，1.85米。入校1564米跑7分多，教练让她减体重12公斤后，达到5分30秒，比赛能力迅速提高。
    这些年队员感冒发烧、崴脚戳手，全是教练开车送医院、负担医药费。从训练比赛、学习生活，到毕业分配找工作，教练皆给予队员关心、建议和帮助。队员对她非常信任，连队员找男朋友，也都要先过“教练关”。
    刘东辉另一个经验是“抓”队长。研究生学体育教育、文笔很好的二传赵水涵场上是核心，场下处处是全队表率。训练中她两次中暑，第二天照常带头训练，无怨无悔。
    每场全国大学生联赛比赛结束后，山师女排都在队长带领下现场加练体能，让其他院校看至目瞪口呆、自叹不如。

“学会输” 从头再来

    这是个竞争非常激烈、水平非常接近的时代。
    队长赵水涵已打了6年大学生联赛，最后一届她特想完美收官、却因此背上包袱。第二局她出现抽筋，最后一局13比13时已无法上场……
    但无论输赢，教练都在鼓励队员。“新二传已上手，新自由人起点很高”……山师女排已将目光瞄准下赛季，她们甚至还有将来打甲B、挑战职业球队的“雄心大志”。

（周继明）